行进在夜深处

1、蛰居夜
夜,蛰伏的威严降临
黑色的时间已将我严重绑架
我的手脚深嵌在深度的黑暗里
死于超低氧饱和度
窒息。休克。

百页窗透过些街灯稀薄的光线
照亮了我身体的局部,并将其放大到惊人的倍数
一些碳水化合物便原形骇然
我看到了一撮螺旋状基因的生物堆积
象海滩上冷却了生命意念的贝壳

而我不肯就犯的思想
还要从这死寂的肉身里挣扎出来
失去了物质的支撑
我的思想只能瘸行大地
并用残缺的眼光扫描这个坟墓似的夜晚

2、局部街景
走到街角处
一个转弯便是一个事件的机缘
我撞到了一个早起的渔夫
撞翻了他挑着的鱼担
几条清末的老鱼翻腾着
把街道拍打得震天响

渔夫怒目扫我
我的思想便退回到我的螺丝壳里
缄默,缄默,再缄默

昏暗的灯光下,鱼鳞闪闪
击中我思想的穴位
象根根银针刺及神经的全部感官
整个街道因此而抖了三抖

3、经济学
不可能有这好事
股指象人民广场上的水柱一样
窜到云中而不摔个粉身碎骨
地球的性格早已经被牛顿看透
一只神奇的苹果
从我思想的境界里迅速沦落
一条经济学的骇人定理
便开始统治人类――
势能的死亡转换成了一场可怕的地震

4、一堆空瓶
一堆高贵的空瓶
沾着五大连池火山穴口几亿年前的二氧化碳
有注册商标,哈药六厂出品
此刻,他们陈尸于一只空花蓝
这是我昨天做的艺术堆砌
那些深蓝可爱的瓶子
我已经饮尽了瓶中的所有沧桑
他们现在只剩下些黑郁的沉默
偶有一两个孓遗的气泡
呼啸着渐次破灭
生生惊扰了这夜的容颜

5、梦的精神
思想的漂萍
阿基米德的一个定理
便是你的宿命

此刻的思想游走得正欢
我奋然切割掉凡身的羁拌
为云里的故事演一次主角
让一生的表演欲作彻底的疯狂
火烧,烧掉一切的哲学
且希望火烧到舍利子化成烟雾的程度

6、与禅师相遇
世上本无物
澄明如月也是错句
月是心的倒影
心都沉没了
月何以还如此张扬
我也本非我
几粒尘埃也不是尘埃
只不过是梦醒之后闪过的杂念

落进黎明里的鸟鸣声
也不是什么鸟叫
嗨,定是你的心也患上了耳鸣之症
狂想症在早晨发作罢了

其实早晨也不是什么早晨
更厚重的黑色行将覆没这喧嚣鄙俗的大地

(2008年8月5日午于湖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