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倾塌,祭那缱绻三千

  启。
  
  天下百废待兴,故改号泰为启,帝是为启太祖。帝始日夜执政,是以国民安泰。启太祖一年,秋,帝亲临祭寺,超度亡灵,仪式后,设宴众臣,帝大醉。
  
  ——《启书·启太祖本纪》
  
  承。
  
  风起天下,纷纷扰扰,一道血染世上潮。武郡之外,嘶鸣万马,血染战甲。?吼日现,乌云散,翻墨淡。男子一马当先,反手拔剑,平举当胸,剑影轻擦,血雨凋零处,铁骑腾踏。"杀白曦者,万户侯!"男子淡然一笑,挥剑迎风,森寒剑气刺碎西风!
  
  ??昊苍,????。丘陵之间,哀啼不息。樱花亭畔,淫雨霏霏,伞下,嫣然红袖,泪痕正垂。"秋雨虽凄美,却是冰寒彻骨,会淤积在肌体之中……"男子一袭白衣,声音温润如玉。"曦……我爹与你所谈何事?"女子喃喃问道。"无……丞相大人与我所谈尽是国事……"男子拭去女子泪痕,女子微微一颤"亭前鸦声正凄,却是樱花开落,雨落三千,溅起了一城残花,十数余年竟已然,先帝也已然逝去。"男子道:"这一季樱花,最是无瑕……楚天静,烟雨遥,红尘纷扰,先帝逝去也好,我等也莫惹这寂寥。"女子学他淡笑:"北岭有雁,雨落雪兮。朔风哀哀,比翼难飞。翼折雨兮,奈之若何。朔风凛凛,终,不离兮。"
  
  红颜初嫁,却是了无牵挂。君临天下,已是生死无话。男子自塞外而回,一身戎装,解剑盘腿而坐,身后,站着一名老者。"我得天下换她,丞相大人你说过的……现在,天下归你…"男子声音依旧温润如玉。老者苦笑:"她……已嫁作人妇"。男子蓦地感到耳朵一阵轰鸣,脑袋阵阵眩晕,天地都仿佛在震动。"否也!否也!"男子嘴中无意识地低喃着,蓦地化为一声低吼:"何人?!"老者仰天大笑似狂笑"当今圣上!""圣上?泰尧?现在,吾即圣上!"男子状若癫狂"朔风哀哀,比翼难飞……朔风凛凛,终,不离兮……"蓦然,男子起身回首,却是笑着问道"她……葬在哪?"老者梦呓似地说道:"樱花亭……"
  
  冥冥灭灭,凄凄复凄,情至深时,乌发浓白。男子白衣白发,持剑淡笑却是杀气冲霄,"屠……"。身后无数士卒冲进帝都,男子望着帝都泪血飘洒,喃喃,"生死茫茫兮,樱亭一醉。将行千里兮,自此离殇。我夺天下兮,繁华一场。乱世繁华兮,为你倾塌!……杀!"
  
  转。
  
  ?。宴方起,霓裳已奏,羽衣便?。
  
  男子头戴玉冠,身着祉底龙纹的描金龙皇长袍,手捻西域夜光杯,凌坐群臣之上,意态悠闲。蓦然,霓裳乱。杯坠,男子一颤,夜光杯又回到了手中,满杯美酒一滴未散,男子淡笑,朝群臣遥遥一举便是仰头一饮而尽。
  
  "好!……群臣举杯喝彩!很难想象,眼前这位雍容俊美之至却是白发瀑悬的少年竟是昔日剑势挥洒如虹,仅凭八万骑便打下偌大江山的国候白曦,不过这些,他们是万万不敢多言的。启帝长袖一挥,长长的剑眉斜飞入鬓,顿时,群臣哑然。"斩……"启帝漠然的声音夹杂着杀伐果断的无上威严。
  
  霓裳断,羽衣仍在。孤星流坠,碎。启帝举杯独坐,众臣默然,宴断。半响,启帝起身,遥望苍穹:"苍生连理堪选?……连理不再,又庥守这苍生何用?!"群臣哗然皆纭。启帝望着虚空淡笑?声道"这天下,便为你袖手也罢…罢、罢、罢,我就许你这一场繁华倾塌!……"
  
  合。
  
  泰顺帝八十三年,八月,胤举兵百万,泰败,失武郡。以命白曦。未几,捷书至,泰帝善之,封曦于武为侯。曦,年十五,举朝荣之。
  
  泰顺帝八十五年,三月,帝崩,八荒震动,天下缟素。万民聚于陵前,昼夜哀哭不息,或采樱花为祭,山陵数日尽赤。次日,太子泰尧继位,号泰恒帝。
  
  泰恒帝一年,秋,白曦请徇胤,帝未诺。明日,再请徇胤,帝犹未诺。又明日,帝诺。白曦受封于帝都,是为国侯,后举兵八万,徇胤以西。
  
  泰恒帝三年,三月,白曦举兵回朝,反。五月,拔帝都,次月,帝无由大怒,凌迟旧帝,屠帝都,泰氏之血自此断绝。次年,白曦登基,是为启太祖。
  
  启太祖一年,三月,帝于樱花亭畔建祭寺。年二十四,发已花。
  
  启太祖二年,帝自亲泡祭寺,后,不再行政,于祭寺竟日坐之,体渐虚。七月,灾眚,举国大旱,国库空虚。
  
  启太祖五年,秋,启帝于祭寺一夕乃崩。次月,胤举兵,数日,国破。
  
  后记:
  
  启太祖五年,秋,启帝于祭寺自刎。座前,一幅丹青水墨,绝妙。画上,女子浅笑,嫣然。画中,樱花点点,殷红。
  
  ——《九州杂志·启太祖》